落楓之墨

這裡是墨楓
灣家人
一個低調的全職廚
苦逼的學生
覺得人生失去希望

【紀錄】社刊:夢途 小雨潤如酥

我真是不會分段〈Orz




阴雨绵绵。

一座杳无人烟的山林里,一栋破旧的茅草屋静静矗立在微暗的深山,杂草丛生。一人身着蓑衣,头戴斗笠,见到茅草屋来者露出如释负重的神色,勾起唇角。毕竟在一个太阳即将下山的山中,有地方住总比露宿野外好。

那人推开老旧的门,屋内略为凌乱也有些灰尘,但不知是不是有人曾在里面住过,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他找到火柴,点亮蜡烛,昏黄的烛光映在一张俊雅的脸上。男子将一直护在胸前的行囊拿出,翻出一条帕子擦擦脸上的雨水,山中的雨虽说不大但也不能算小,能将一个人从头到脚淋湿,幸好他一直将行囊仔细遮好,里头的衣物和干粮才没有沾湿。那人不顾地上的灰尘会弄脏作工精细的外衣,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湿透的袍子贴在身上令他十分不适,在稍微休息一下后走向屋子的后院。如同他的猜测,后院有一口井,井内的水看起来还能喝,加上在屋内的角落他隐约有看到干柴,他愉悦的打起水来。

在洗净一身的脏污和疲倦后,他一边将潮湿的长发用布巾吸干一边配着煮过的茶水吃下干粮,抽出随身携带的书就着昏黄的烛光认真的读了起来。那人看得入迷,好像连时间的流逝都遗忘了,修长的手指抚过纸张,翻过书页的沙沙声在宁静的夏夜格外明显,在男子沉浸在书本中时,四周悄悄的有了变化不知从何处蔓延开的雾气渐渐渗到屋内,外面刮起阵阵阴风,如同冤魂的哀鸣,破旧的茅草屋抵挡不住强风,使得屋内的温度不似夏天应有的,直到。不断摇晃的烛火终于承受不住熄灭时,男子才发现雾气不知不觉中已弥漫在他身边,没有烛火的照明,老旧的屋子和外头呼呼的风声交织出诡异的气氛,但男子脸上毫无害怕的神色,始终挂着闲适的笑。

「为何你不惧?」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内传出一句问话,那声音竟意外的年轻。

「我本就为你而来,又为何要惧?」

「那如果我执意要伤你呢?」那声音幽幽的说。

「那你就不会任由我在此大放厥词了。」那声音笑了,雾气散去,在门口的地方多出了一道身影,如同声音一样,那鬼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眉目尚显青稚,却可看出长大后的俊秀容貌,一身的气质优雅贵气,想必受过极好的教育,却已死亡。少年慢慢走到男子身边,坐到一旁的椅上。

「你不问我是谁?」男子将烛火重新点上,半透明的少年耸肩。

「衣物做工细致,用的是上好的贡缎,一般只有达官显贵才能使用,而且就算你藏的再好,有心的话还是看的到你行囊中的官服,上面的刺绣花纹是只有三品官能使用的,我死已有五年,也无法太过肯定,但如果没错的话,你应该就是那个年仅弱冠就中举的周文周子墨了吧,再结合你来这里的目的......刑部,正三品侍郎,我说的对吗?周大人。」男子,周文面露惊讶。「传闻云家三子云若行年纪轻轻就聪慧过人,才思敏捷,我本以为有些夸大,但如今总算见识到了。」「就算再聪明又有何用?如今的我不过一缕冤魂,尸身也早已腐烂,我已不是那个云家三少爷了,如今又有谁还记得我呢?」少年面色阴郁,外头的风忽然加大,屋内的温度骤降,阴冷刺骨。「你知道我此行是应谁而来吗?」就算被鬼魂的怨气冻的打个寒颤,周文依然不减温和「若。苦求我多年,希望我找到你。你失踪这几年,她自责没有照顾好你,现在她只希望我能找到你的踪迹,我便放下手边的事,依照证人的证词来到这里了。 」

「若凝......姊姊?」云若行怔愣了一下。「若凝对你们一向都很好,她又怎么会忘了你?」「我以为......以为她成亲后,已经不会再记得早已死亡的我了......「」她当年跟我提到最多次的就是你了,说你多么聪明多么懂事啊,听的都生厌了她还乐此不疲。你说,她又怎么会遗忘她最疼爱的弟弟呢」周文微笑,对于那位从小就认识的女孩她还是很了解的,云若行看着男子的笑思索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问:「你跟姊姊......是什么关系?「」你觉得会是什么关系呢?」露出坏心的笑,周文欣赏一下少年的表情,才悠悠开口。「我同若凝与玄枫自小认识,我长他们一岁,自然会多加照顾他们,而且你想,我可打不过玄枫,怎么可能去破坏他们呢?不过玄枫倒是没变,与小时候一样,若凝就不同了,明明小时候那么文静可爱,唉,女大十八变,却是往好的方向啊。「」我可想像不出姊姊文静的样子。」云若行暗笑,自他有记忆以来,云若凝就是那爽利大方的性子。

夜色渐深,烛已燃尽,周文剪去烧完的烛芯,换了新的点上,云若行盯着微黄的火光,像是在发呆。「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周文本欲执起茶杯的手停下。「你愿意讲吗?「」你不就是要知道我失踪的原因吗?」「你若不愿讲,我也不会逼你。」少年撑着下巴,眼神迷离,回忆起五年前的事。「你知道五年前的兵部侍郎吗?」周文偏头想了想,「是那位......李尚书大人吧。」「他已当到尚书了?」云若行面露严肃。「跟他有关?「」那时正值那李贼五十岁大寿,邀了京城大部份的望族去,那时我才束发,父亲为了让我见识一下,唤我同姊姊去,我不适应那样阿谀奉承的场合先行离开,走到李府较清静的后院,却没想到偶然听到那位与部下要谋反的谈话。」周文沉下嘴角。如今皇帝年过不惑,在位的十余年天下太平,他大胆的任用像周文这般年有才的人,将贪官污吏一一打落,更亲自出征,把长年侵扰国家的外族打退,是难得的圣君,对于周文来说,他十分敬重也敬佩皇帝,听到谋反这种大事自然格外注意。「我亲耳听到的,他手握宫中大半兵权,贞太妃与奕王两人垂涎皇位已久,三人一拍即合,打算推奕王上位,还勾结鞭鞑,里应外合,要逼迫圣上让位。「」奕王早在四年前就因谋反斩于午门,贞太妃也被赐三尺白绫,当时还是李大人亲手逮补那两人的,皇上才因此将他升上尚书,若是如此......那他也真是位心狠手辣之人,也隐藏的够深,到现在都没有被发现,但我并无证据,你也无法指证......」

「谁说我没有证据?」云若行笑。「就算年仅志学,我也知逆谋为大罪,皇上的贤能我也有所耳闻,我怕他们付诸行动,便偷偷拿走兵符和与鞭鞑联络的书信,逃离京城。」「太过冲动了,你独自一人,就没想过要通知若凝或云伯父吗?」「那时年少,我也知自己冲动,但我别无选择,李府下人众多,我躲在树丛里太过显眼,如果被发现就没有逃离的机会,不如趁他松懈,拿走他藏起的信物。之后他发现马上派人追查,我逃进这座山上,在这茅草屋被他逮到,我心怀怨恨,化为冤魂在此游荡,我将证据藏在屋内,他们没有发现,只能离开,我唯一庆幸的是因为我的关系,他们没办法行那逆谋之事。」少年垂下眼帘,苦笑着说。虽然少年说的轻巧,但周文知道实际情况必定十分凶险,云若行的勇敢和果决令人赞赏,他的聪明也让事情变得简单许多,这样一个前途光明的少年却因此丧命,他觉得十分不值。「你那时应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就没想过你的家人吗?我虽然是外人,不好说什么,但你这样也算的上不孝了。」「我都知道啊......」他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死亡带走他的感官,他感受不到痛,这样反而让他更难过,他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声音带着哽咽。少年低下头,周文知道他正在难过,却不能安慰他,只能坐在原位不动,等他自己平复。「等到事情结束,我再请求皇上予你封号,你是最大功臣,我想皇上也会答应的。」周文轻声说,云若行却摇头。「我不要哪些虚无飘渺的称号,等到那李贼被处死后我就能安心离开了,我能够将这是公诸于世已经很放心了。你将墙边那柜子搬开,我把那些书信和兵符放在那里。」周文依言搬开有些腐朽的木制柜子,在边框找到一叠书信和块玉制的兵符,云若行挖空柜子边缘,将证据藏在那里。「当时奉命来杀我的人太过仓促,没有发现到我藏在那里,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周文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确实是勾结外族的信件。「那你有没有什么要我拿回去的?」云若行指指上面的屋梁,周文摸出一把精致的纸伞,伞面是水墨画,上面画的岁寒三友,各个栩栩如生。「那是姊姊画给我的,我因为怕被人发现才藏在屋梁上。」白色的伞面因为灰尘而有些脏,伞柄的地方系着一条浅蓝色的璎珞,都是出于云若凝之手。「你要不要回去看看她?」他撑开伞。「听闻人说伞内招阴,也许可以带你回去。」云若行微微睁大眼,他像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似的歪着头,等到他终于将话听进去后,他垂谋露出了一个笑。「也好......我也很久没看到京城的样子了。」

黑夜正悄悄退去,雨不知什么时候停的,两人竟聊了整个夜晚,一丝丝的阳光从云层透出,黎明将至。「我那时被匆匆的埋在这里。」在后院的一棵高大的槐树下,年少的鬼将半透明的手虚放在树干上,在怨气最深的地方,云若行的身体轮廓较为明显。周文蹲下身子,泥土还有些湿,外表早已看不出里面埋了一具深眠的尸体。「不用找了,尸身早就腐化成土了吧。」闻言周文也不再说什么,他站起来,拉开纸伞。「回去吧。」阳光洒在撑伞的男子身上,加上早晨弥漫的晨雾,衬得男子更显温润,眉目如画。少年轻笑,化作一股轻烟钻进伞骨。就算彻夜未眠也无损优雅的男子毫无倦色,他曾为了解决案件有过三日没阖眼的经验,对他来说这不算什么。撑着水墨纸伞的男子用宽大的伞面遮住自己,渐渐走远。



京城云府,在云家大小姐兼当家主的主屋中,云若凝在偌大书房中处理商务,挽袖提笔,用狼毫在帐簿上书写,面色专注。「小姐,小姐。」雕有繁复花纹的木门外传来婢女芍药的声音。「进来。」有着江南独特温软语调的女子放下毛笔。「小姐,姑爷唤奴婢来告诉您,周侍郎大人来了。」「我知道了。」她理理衣裳的皱褶,走出书房。她前往的地方是她小院的亭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衣的玄枫,和坐在他身边的周文。「周兄,稀客啊。」 「若凝,别来无恙,你突然那么正经,让我很不习惯啊。」「这都什么话。」她徐徐走近亭子。「我一向都......」她的话未完,在看见周文手上那把纸伞后乍然而止。「你......」她瞠大美目,身体微晃,玄枫见了立刻上前扶她,云若凝攥紧丈夫的衣袖,手指微微颤抖。「那是......那是我送给小行的伞,你找?他了」周文手指把玩那淡蓝的璎珞,轻声的说:「若凝,我很抱歉,我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云若凝白皙的脸刷成雪白,她惨淡一笑。 「我早就心里有数了......」「但是,」周文微笑,缓缓撑开伞,亭内温度骤降。「我把他带回来了。」云若行的身影渐渐出现,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挂着同样的笑容对她说姊姊。云若凝伸出手,指尖穿过云若行的手臂,她忍不住哭了,但脸上同时扬起笑容。「小行,欢迎回来。」玄枫递出一条手帕让云若凝擦擦脸上的泪,手轻抚云若凝的背。「姊姊和姊夫的感情还是那么好。」云若行悄悄与周文说,周文端起茶杯轻啜一口,闻言笑了。「他们总是如此,在我这个孤家寡人面前也不收敛。」玄枫神色慌张,耳尖微微发红。「那......那个......子墨大哥... ...」「别理他小枫,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逗你。况且,想要嫁给他这个年轻才俊的女子可以绕京城一圈,当年你中举时的盛况......哼哼。」「若凝啊......」男子像是受不了的苦笑。

「你现在是打算闲话家常到什么时候啊,你不是为了小行的事来的吗?」周文放下茶杯。「让我向妳细细道来......」消化完整件事,云若凝轻敲桌面,这是她思考的小动作。「这件事有证据吗?」周文拿出书信和玉符,云若凝轻抚上面的纹路。「的确是真的,需要我做什么?」「进宫,兵部尚书可是丽妃的外甥,我可不想要他被人保住,丽妃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那兵部尚书必定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要一次全部把他们都拉下来,陛下对这些朝廷的毒瘤们头痛很久了,想必皇后娘娘也会支持我的。「」朝廷上的事我也略知一二,各大臣分成皇后太子那派和丽妃等外戚派的,你想要把他们全部拉下马?」周文的眼闪过一丝冷意。云若凝微微一笑,这位看起来温和有礼的兄长这次是真发怒了,认识周文多年,他骨子里那份冷酷被隐藏在儒雅的外表,小看他的人全都会倒大楣的,就像是一片纯净无害的白色,切开后会涌出大片幽暗的黑。「玄枫,这几日保护好若凝,那兵部尚书应该已经知道我去过那间茅草屋了,我为了赶回来没有费心去避开那些暗哨,他可能早就得到消息,近几日就会派出杀手来暗杀我了,你们可能也会受到波及,小心点。」 「那子墨大哥你呢?你也很危险,还是我......」周文摇头,他露出毫无温度的笑。「他可不敢正大光明的杀掉我,而且,你以为他能奈我何?我可不是任人随便宰割的,想杀我?他可以试试看。」玄枫还想说什么,但被云若凝按住手。「我知道了,我明天就去见皇后娘娘。」云若凝也勾起一道柔美的笑,她会亲手报自家弟弟的仇,不顾任何代价,也要让那些人尝尝何谓生不如死。

今年注定是个多事之年,鞑靼人近年来不断骚扰边境,今年更是三度围住城墙,幸好守关大将誓死对抗,才将鞑靼人打退,然而到了年中,京城又传来震惊天下的消息,兵部尚书竟然涉及谋反,连带扯出一小部分大大小小的官员也牵连在里面,皇帝大怒之下将他们打入大牢等候发落,这次事件后,丽妃一派被重重打击,已经兴不起什么大浪,刑部右侍郎周文也因此大大的出名,当年年仅弱冠便中举的他进入刑部后在短短七年便到了右侍郎这个职位,皇帝对他的重用可见一斑。他找到兵部尚书叛国通敌的重要证据,并且扯出云家三子五年前被杀的事,当年被称为神童的云若行发现兵部尚书的阴谋将证据偷出,却惨遭杀害,皇上为补偿云家,破例将云若行列入进士,听闻人说,云家长女云若凝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激动得哭出来,不过消息的真伪就不得而知了。天下人民最关注的莫过于周文竟然可以查出几乎可以说是毫无证据的谋,天下皆传他能通鬼神,是死去的云家三子告诉他,还有人说他曾看到周文对着一把素色的伞说话,不过被人当作笑话来看,谁都不知道,在某日的清晨,云若行在绵绵细雨中变得愈来愈透明,洗尽冤屈的他即将遁入轮回,转世为人。「谢谢你。」云若行的笑显得有些不真实。「我只做到该做的事。」「帮我跟姊姊说声抱歉,我......」「我知道。」周文知道云家姊弟这些日子来一直想要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可是当云若行了解自己的时间不多的时候却离开云家,他为了不让云若凝伤心选择离开,周文都知道。「那么,再见了,我很期待下一世可以相见。」云若行身体化做点点光点,渐渐消散在空中,周文凝视着那些光点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他低声的笑了。「下一世吗......」他低喃。「我也很期待呢。」,新的一天到了,刑部堆积着许多事情,兵尚书的事还没结束,云若凝那边还要找时间去拜访......他突然想到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才有这一切的一切。「不知雨什么时候会停呢?」他拢拢衣袖,腰带上挂的是有些旧的浅蓝璎珞,云若凝连同那把伞一起交给周文。他撑着水墨纸伞,离开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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